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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不期而遇读美文 上一主题 | 下一主题
简杨

#1  不期而遇读美文

博客就我的理解,应该是一个写手的电子日记。这个概念自身充满了矛盾--既然是日记,它就应该是最私密的;既然能登在网上,它就应该是最公开的。但伊甸给我们开辟了博客,让这么一大片土地荒废着真是可惜。所以,尽管我不打算在这里写日记,却准备利用它。我没有什么爱好可以称作为“癖”,唯有读书。我会在这里把自己读过的一些书和美文断续地介绍上来。如果能偶尔与朋友们电石击火,迸发出些思想的光芒,那就是我的收获了。

请看废名的《初恋》和周作人的《怀废名》。

[ Last edited by 简杨 on 2006-4-12 at 01:59 ]


2006-4-10 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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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xll

#2  

我们期待着。


2006-4-10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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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xll

#3  

找不到废名的《初恋》。


2006-4-10 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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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杨

#4  废名简介

此文创作于1923年12月10日。

废名,原名冯文炳,湖北黄梅人,师从周作人,在文学史上被视为京派代表作家。1929年出版《竹林的故事》,代表作有长篇《桥》及《莫须有先生传》、《莫须有先生坐飞机以后》。他的小说以“散文化”闻名,文字平淡冷静,从容不迫,充满了田园气息。因为他平淡叙述,仿佛在考验读者的耐心和定力,读者稍不留意,就会遗漏故事发展中的重要情节。如《小五放牛》中,屠户王胖子“住在陈大爷家里,而毛妈妈决不是王胖子的娘子”,说得就很耐人寻味。如今的世界,众生沸沸扬扬,难得有片刻的清闲。我们若能读一下废名,一定会有返朴归真的感觉。

湖北是北方人眼里的南方,南方人眼里的北方,地方气质里有一种蒸腾的火力。废名给人的印象却很平和。但周作人在《怀废名》一文里曾写道:“废名平常颇佩服其同乡熊十力翁,常与谈论儒道异同等事,等到他着手读佛书以后,却与专门学佛的熊翁意见不合,而且多有不满之意。有余君与熊翁同住在二道桥,曾告诉我说,一日废名与熊翁论僧肇,大声争论,忽而静止,则二人已扭打在一处,旋见废名气哄哄的走出,但至次日,乃见废名又来,与熊翁在讨论别的问题矣……”,可见废名是一个真正的湖北人。

我记得自己第一次读到这篇文章的结尾时,象作者那样,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隐隐作痛。“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也许每个人都曾经有过银姐和焱哥吧。

第 1 幅


2006-4-10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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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杨

#5  初恋 废名作

初恋

废名



  我在乡里算是不容易攀上的资格,然而还是跟着祖母跑东跑西,——这自然是由于祖母的疼爱,而我“年少登科”,也很可以明白的看出了。

  我一见她就爱;祖母说“银姐”,就喊“银姐”;银姐也立即含笑答应,笑的时候,一边一个酒窝。

  银姐的母亲是有钱的寡妇,照年纪,还不能陪着祖母进菩萨。正因为这原故,她进菩萨总要陪着祖母。头一次见我,摸摸我的脑壳,“好孩子!谁家的女婿呢?”我不是碍着祖母的面子,真要唾她不懂事:“年纪虽小,先生总是一样!”待到见了银姐,才暗自侥幸:“喜得没有出口!”

  我们住在一个城圈子里,我又特别得了堂长的允许下课回来睡觉,所以同银姐时常有会面的机会。

  一天,我去银姐家请祖母,祖母正在那里吃午饭,观音娘娘的生期,刚刚由庵里转头。祖母问,父亲打发我来呢,还是母亲?我说,天后宫的尼姑收月米,母亲不知道往年的例。

  “这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呢,叫我!”

  我暗自得计,坐在银姐对面的椅子上。银姐的母亲连忙吩咐银姐把刚才带回的云片糕给我,拿回去分弟弟。我慢慢的伸手接着,银姐的手缓缓的离开我,那手腕简直同塘里挖起来的嫩藕一般。

  银姐的母亲往天井取浴盘,我装着瞧一瞧街的势子走出去,听得泼水的声响又走进来,银姐的母亲正在同祖母咕嗫:“人家蠢笨的,那知道这些躲避!”我几乎忍不住笑了,同时也探得了她们的确实的意见:阿焱还是一个娃娃。

  早饭之后,我跑进银姐的家,银姐一个人靠着堂屋里八只手,脚踏莲花的画像前面的长几做针黹。我好像真个不知道:

  “我的祖母在不在这里呢?”

  “同妈妈在后房谈话。”银姐很和气的答着。

  话正谈得高兴,祖母车转头:“啊,今天是礼拜。”银姐的母亲也偏头呼喊一声:“银儿,引哥儿到后院打桑葚。”

  后院有一棵桑树,红的葚,紫的葚,天上星那样丛密着。银姐拿起晾衣的竹竿一下一下的打,身子便随着竿子一下一下的弯;硼硼的落在地上,银姐的眼睛矍矍的忙个不开:

  “拣,焱哥哥!”

  只有“焱哥哥”到我的耳朵更清脆,更回旋,仿佛今天才被人这样称呼着。

  我蹲下去拣那大而紫的了。“用什么装呢?”一手牵着长衫的一角……

  “行不得!涂坏了衣服!”

  荷包里掏出小小的白手帕递过我了。

  中元节是我最忙的日子,邻舍同附近的同族都来清我写包袱。现在,又添了银姐一家了。远远望见我来,银姐的母亲笑嘻嘻的站在门口迎接着,(她对于我好像真是疼爱,我也渐渐不当她是泛泛的婆于。)仿佛经过相公的手,鬼拿去也更值钱些。墨同砚池都是银姐平素用来画花样的;笔,我自己早带在荷包;说声“水”,盛过香粉的玻璃瓶,早放在我的面前了。

  “好一个水瓶!送给我不呢?”

  “多着哩,只怕哥儿不要。”银姐的母亲忙帮着答应。随又坐在椅子上拍鞋灰:“上街有事,就回。”

  “哈哈,这屋子里将只有我同银姐两个了!”

  屋子里只有我同银姐两个了,银姐而且就在我的身旁,写好了的包袱她搬过去,没有写的又搬过来。我不知怎的打不开眼睛,仿佛太阳光对着我射!而且不是坐在地下,是浮在天上!挣扎着偏头一觑,正觑在银姐的面庞!——这面庞啊,——我呵,我是一只鸟,越飞越小,小到只有一颗黑点,看不见了,消融于天空之中了……

  我照着簿子写下去,平素在学堂里竞争第一,也没有今天这样起劲,并不完全因为银姐的原故,包袱封裹得十分匀净,(大约也是银姐的工作罢)笔也是一枝新的,还只替自己家同一位堂婶子写过,——那时嫌太新,不合式。写到:
  
  故显考……冥中受用

  孝女……化袱上荐

  我迟疑了:我的祖父是父亲名字荐,我的死去了的堂叔是堂兄名字荐,都是“孝男”,哪里有什么“孝女”呢?——其实……“故曾祖”,“故祖”底下,又何尝不是……“孝曾孙女”,“孝孙女”?

  我写给我的祖父,总私自照规定的数目多写几个,现在便也探一探银姐的意见:

  “再是写给你的爸爸了。”

  银姐突然把腰一伸,双手按住正在搬过来的一堆:

  “哪,——簿子上是什么记号呢?”

  “八。”

  “十二罢。”

  银姐的母亲已经走进门来了。买回半斤蜜枣,两斤蛋糕,撒开铺在我的面前。银姐立刻是一杯茶,也掏枚蜜枣放在自己的口里:

  “妈妈,来罢!不吃,焱哥哥也不吃。”

  有月亮的晚上,我同银姐,还杂着别的女孩,聚在银姐的门口玩。她们以为我会讲洋话,见了星也是问,见了蝙蝠也是问,“这叫什么呢?”其实我记得清楚的,只不过wife,girl,……之类,然而也不能不勉强答应,反正她们是一个不懂。各人的母亲唤回各人的女儿了,剩下的只有我同银姐,(银姐的母亲知道在自己门口;我跟祖母来,自然也跟祖母去。)我的脚指才舒好的踏地,不然,真要钩断了:“还不滚!”银姐坐在石阶的上级,我站在比银姐低一级;银姐望天河,我望银姐的下巴。我想说一句话,说到口边却又吞进去了。

  “七月初八那一日,我大早起来望鸦鹊,果然有一只集在桑树……”

  “羽毛蓬乱些不呢?”

  “就是看这哩。倒不见得。”

  “银姐!……”

  “乍么?”

  “我——我们两个咂嘴……”

  “呸!下流!”

  我羞到没有地方躲藏了。

  这回我牵着祖母回家,心里憧憧不安:“该不告诉妈妈罢?”——倘在平时,“赶快!赶快把今天过完,就是明天!”

  这已经是十年的间隔了:我结婚后第一次回乡,会见的祖母,只有设在堂屋里的灵位;“奶奶病愈勿念”,乃是家人对于千里外的爱孙的瞒词。妻告诉我,一位五十岁的婆婆,比姑妈还要哭的利害,哭完了又来看新娘,跟着的是一位嫂嫂模样的姐儿,拿了放在几上的我的相片,“这是焱哥哥吗?”

  “啊……”

[ Last edited by 简杨 on 2006-4-12 at 01:46 ]


2006-4-10 1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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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li

#6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简杨 at 2006-4-10 08:58 PM:
博客就我的理解,应该是一个写手的电子日记。这个概念自身充满了矛盾--既然是日记,它就应该是最私密的;既然能登在网上,它就应该是最公开的。但伊甸给我们开辟了博客,让这么一大片土荒废着真是可惜..

简杨的主意很好!

博客就象房子,里面的样子是由主人决定的。我准备从现在起,就开始逐渐上我花园里的花,谁先开先上谁。希望给大老远的朋友们,也能带来生机!


2006-4-10 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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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荷

#7  问好简扬

读书分享,好主意:)


2006-4-10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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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杨

#8  怀废名

怀废名

周作人




    余识废名在民十以前,于今将二寸年,其问可记事颇多,但细思之又空空洞洞一片,无从下笔处。废名之貌奇古,其额如螳螂,声音苍哑,初见者每不知其云何。所写文章甚妙,但此是隐居西山前后事,《莫须有先生传》与《桥》皆是,只是不易读耳。废名曾寄住余家,常往来如亲属,次女若干亡十年矣,今日循俗例小作法事,废名如在北平,亦必来赴,感念今昔,弥增怅触。余未能如废名之悟道,写此小文,他日如能觅路寄予一读,恐或未必印可也。
   
    以上是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末所写,题曰《怀废名》,但是留得底稿在,终于未曾抄了寄去。于今又已过了五年了,想起要写一篇同名的文章,极自然的便把旧文抄上,预备拿来做个引子,可是重读了一遍之后,觉得可说的话大都也就有了,不过或者稍为简略一点,现在所能做的只是加以补充,也可以说是作笺注罢了。关于认识废名的年代,当然是在他进了北京大学之后,推算起来应当是民国十一年考进预科,两年后升人本科,中间休学一年,至民国十八年才毕业。但是在他来北京之前,我早已接到他的几封信,其时当然只是简单的叫冯文炳,在武昌当小学教师,现在原情存在故纸堆中,日记查找也很费事,所以时日难以确知,不过推想起来这大概总是在民九民十之交吧,距今已是二十年以上了。废名眉棱骨奇高,是最特别处。在《莫须有先生传》第四章中房东太太说,莫须有先生,你的脖子上怎么那么多的伤痕?这是他自己讲到的一点,此盖由于瘰疬,其声音之低哑或者也是这个缘故吧。

    废名最初写小说,登在胡适之的《努力周报》上,后来结集为《竹林的故事》,为新潮社文艺丛书之一。这《竹林的故事》现在没有了,无从查考年月,但我的序文抄存在《谈龙集》里,其时为民国十四年九月,中间说及一年多前答应他做序,所以至迟这也就是民国十二年的事吧。废名在北京大学进的是英文学系,民国十六年张大元帅入京,改办京师大学校,废名失学一年余,及北大恢复乃复入学。废名当初不知是住公寓还是寄宿舍,总之在那失学的时代也就失所寄托,有一天写信来说,近日几乎没得吃了。恰好章矛尘夫妇已经避难南下,两间小屋正空着,便招废名来住。后来在西门外一个私立中学走教国文,大约有半年之久,移住西山正黄旗村里,至北大开学再回城内。这一期的经验与他的写作很有影响,村居,读莎士比亚,我所推荐的《吉诃德先生》,李义山诗,这都是构成《莫须有先生传》的分子。从西山下来的时候,也还寄住在我们家里,以后不知是哪一年,他从故乡把妻女接了出来,在地安门里租屋居住,其时在北京大学国文学系做讲师,生活很是安定,到了民国二十五六年,不知怎的忽然又将夫人和子女打发回去,自己一个人住在雍和宫的喇嘛庙里。当然大家觉得他大可不必,及至沪沟桥事件发生,又很羡慕他,虽然他未必真有先知。废名于那年的冬天南归,因为故乡是拉锯之地,不能在大南门的老屋里安住,但在附近一带托迹,所以时常还可彼此通信,后来渐渐消息不通,但是我总相信他仍是在那一个小村庄里隐居,教小学生念书,只是多“静坐沉思”,未必再写小说了吧。

    翻阅旧日稿本,上边抄存两封给废名的信,这可以算是极偶然的事,现在却正好利用,重录于下。其一云:

    “石民君有信寄在寒斋,转寄或恐失落,信封又颇大,故拟暂图存,俟见面时交奉。星期日林公未来,想已南下矣。旧日友人各自上飘游之途,回想《明珠》时代,深有今昔之感。自知如能将此种怅惆除去,可以近道,但一面也不无珍惜之意:觉得有此怅惆,故对于人间世未能恕置,此虽亦是一种苦,目下却尚不忍即舍去也。匆匆。九月十五日。”时为民国二十六年,其时废名盖尚在雍和宫。这里提及《明珠》,顺便想说明一下。废名的文艺的活动大抵可以分几个段落来说。甲是《努力周报》时代,其成绩可以《竹林的故事》为代表。乙是《语丝》时代,以《桥》为代表。丙是《骆驼草》时代,以《莫须有先生》为代表。以上都是小说。丁是《人间世》时代,以《读论语》这一类文章为主。戊是《明珠》时代,所作都是短文。那时是民国二十五年冬天,大家深感到新的启蒙运动之必要,想再来办一个小刊物,恰巧《世界日报》的副刊《明珠》要改编,便接受了来,由林庚编辑,平伯、废名和我帮助写稿,虽然不知道读者觉得如何,在写的人则以为是颇有意义的事。但是报馆感觉得不大经济,于二十六年元旦又断行改组,所以林庚主编的《明珠》只办了三个月,共出了九十二号,其中废名写了很不少,十月九篇,十一二月各五篇,里边颇有些好文章好意思。例如十月份的《三竿两竿》,《陶渊明爱树》,《陈亢》,十一月份的《中国文章》,《孔门之文》,我都觉得很好。《三竿两竿》起首云:

    “中国文章,以六朝人文章为最不可及。”《中国文章》也劈头就说道,“中国文章里简直没有厌世派的文章,这是很可惜的事。”后边又说,“我尝想,中国后来如果不是受了一点佛教影响,文艺里的空气恐怕更陈腐,文章里恐怕更要损失好些好看的字面。”这些话虽然说的太简单,但意思极正确,是经过好多经验思索而得的,里边有其颠扑不破的地方。废名在北大读莎士比亚,读哈代,转过来读本国的杜甫,李商隐,《诗经》,《论语》,《老子》,《庄子》,渐及佛经,在这一时期我觉得他的思想最是圆满,只可惜不曾更多所述著,这以后似乎更转入神秘不可解的一路去了。

    我的第二封信已在废名走后的次年,时为民国二十七年三月,其文云:

    “偶写小文,录出呈览。此可题日《读大学中庸》,题目甚正经,宜为世所喜,惜内容稍差,盖太老实而平凡耳。椎亦正以此故,可以抄给朋友们一看,虽是在家入亦不打诳语,此鄙人所得之一点滴的道也。日前寄一二信,想已达耶,匆匆不多赘。三月六日晨,知堂白。”所云前寄一二信悉未存底,唯《读大学中庸》一文系三月五日所写,则抄在此信稿的前面,今亦抄录于后:

    近日想看《礼记》,因取郝兰皋笺本读之,取其简洁明了也。读《大学》《中庸》各一过,乃不觉惊异。文句甚顺口,而意义皆如初会面,一也。意义还是很难懂,懂得的地方也只是些格言,二也。《中庸》简直多是玄学,不佞盖犹未能全了物理,何况物理后学乎。《大学》稍可解,却亦无甚用处,平常人看看想要得点受用,不如《论语》多多矣。不知道世间何以如彼珍重,殊可惊诧,此其三也。从前书房里念书,真亏得小孩们记得住这些。不佞读《下中》时是十二岁了,愚钝可想,却也背诵过来,反覆思之,所以能成诵者,岂不正以其不可解故那。”此文也就只是《明珠》式的一种感想小篇,别无深义,寄去后也不记得废名覆信云何,只在笔记一叶之末录有三月十四日黄梅发信中数语云:

    “学生在乡下常无书可读,写字乃借改男的笔砚,乃近来常觉得自己有学问,斯则奇也。”寥寥的几句话,却很可看出他特殊的谦逊与自信。废名常同我们谈莎士比亚,瘐信,杜甫,李义山,《桥》下篇第十八章中有云:

    “今天的花实在很灿烂,--李义山咏牡丹诗有两句我很喜欢,我是梦中传彩笔,欲书花叶寄朝云。你想,红花绿叶,其实在夜里都布置好了,--朝云一刹那见。”此可为一例。随后他又谈《论语》,《庄子》,以及佛经,特别是佩服涅梁经,不过讲到这里,我是不懂玄学的,所以就觉得不大能懂,不能有所评述了。废名南归后曾寄示所写小文一二篇,均颇有佳处,可惜一时找不出,也有很长的信讲到所谓道,我觉得不能赞一辞,所以回信中只说些别的事情,关于道字了不提及,废名见了大为失望,于致平伯信中微露其意,但即是平伯亦未敢率尔与之论道也。

    关于废名的这一方面的逸事,可以略记一二。废名平常颇佩服其同乡熊十力翁,常与谈论儒道异同等事,等到他着手读佛书以后,却与专门学佛的熊翁意见不合,而且多有不满之意。有余君与熊翁同住在二道桥,曾告诉我说,一日废名与熊翁论僧肇,大声争论,忽而静止,则二人已扭打在一处,旋见废名气哄哄的走出,但至次日,乃见废名又来,与熊翁在讨论别的问题矣。余君云系亲见,故当无错误。废名自云喜静坐深思,不知何时乃忽得特殊的经验,跃坐少顷,便两手自动,作种种姿态,有如体操,不能自己,仿佛自成一套,演毕乃复能活动。鄙人少信,颇疑是一种自己催眠,而废名则不以为然。其中学同窗有力僧者,甚加赞叹,以为道行之果,自己坐禅修道若干年,尚未能至,而废名偶尔得之,可为幸矣。废名虽不深信,然似亦不尽以为妄。假如是这样,那么这道便是于佛教之上又加了老庄以外的道教分子,于不佞更是不可解,照我个人的意见说来,废名谈中国文章与思想确有其好处,若舍而谈道,殊为可惜。废名曾撰联语见赠云,微言欣其知之为海,道心恻于人不胜天。今日找出来抄录于沈,泼名所赞虫是过量,倡他实在冕知贫我铭意思之一人,现在想起来,不但有今昔之感,亦觉得至可怀念也。

                                                                                                    三十二年三月十五日,记于北京。

                                                                               (选自《药堂杂文》)

[ Last edited by 简杨 on 2006-4-12 at 01:47 ]


2006-4-10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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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ming

#9  

简杨:
你可以把字放大到三号或者四号,比较清楚。


2006-4-10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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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杨

#10  访友不遇

博客这个东西很好,我这两天有些象小孩子,刚得到了新玩具,就使劲儿地折腾。看网友们陆续建了博客,我便一一造访。突然想到,博客和家不一样,主人不可能总在家里等你的。但所有的造访,以不遇最为美好。请看下面的几首诗吧。韦应物象我一样,不遇却不气馁:)

1.《寻陆鸿渐不遇》

皎然

移家虽带郭,野径入桑麻。
近种篱边菊,秋来末著花。
扣门无犬吠,欲去问西家。
报道山中去,归来每日斜。


2.过融上人兰若

綦毋潜

山头禅室挂僧衣,窗外无人溪鸟飞。
黄昏半在下山路,却听钟声连翠微。


3.休暇日访王侍御不遇

韦应物

九日驱驰一日闲,寻君不遇又空还。
怪来诗思清人骨,门对寒流雪满山。


4.因省风俗,访道士侄不见,题壁

韦应物

去年涧水今亦流,去年杏花今又拆。
山人归来问是谁,还是去年行春客。


2006-4-11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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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xll

#11  

不遇或相遇都能生发交流。妙哉!

[ Last edited by wxll on 2006-4-12 at 03:28 ]


2006-4-11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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