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原创]老方弥撒记
老方弥撒记
方壶斋
中国春节那个星期的头一天， 按西方习惯是星期天，中国教会举办泼辣，也就是每人带一个菜聚餐。本来没计划去，所以星期六跟别人到购市国， 一开始也没想买什么东西。跟人家约好两点半在商场门口碰头，我骑车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人等，便自己进去了。购市国里人很多。经过麒麟的食物样品摊的时候，问她有没有见到我的朋友。麒麟 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我想，她已经成了我们的秘书了。
后来朋友们来了。买东西的时候，看见了鲁佩。鲁佩是我在哈维尔教堂认识的。她住在佳美河谷， 很少到西塞来，所以看到她我觉得很意外。我说跟朋友们买东西来了。下个星期是春节。明天中国教会搞泼辣。她说哈维尔教会也搞泼辣。 哈维尔教堂跟中国教会在同一条街上，距离一个路口。我说你们为什么搞泼辣。她说是因为来了一个新的神父。她说你也来吧。我想也好。那个教会的成员大部分是墨西哥人。
先是想买一盒春卷带去。后来改变了主意，跑到燕京饭馆旁边的墨西哥店买了五磅猪蹄，又跑到秧歌丽兮路上的墨西哥店买了白萝卜，当晚开炖， 睡觉时改微火。炖至凌晨3点，骨酥肉烂。次日早又煮了些米粉加入，沉甸甸地盛在高压锅里。高压锅是专门运输用的，密封，不会洒出来。
开车到大街路，经过中国教会看见停车场满满的， 心想那里一定很热闹，然而还是坚定了去哈维尔的决心。到了哈维尔，把猪蹄送进去，碰见卢佩，端着跟我的锅差不多大小的。我打开盖子一看，是豆角汤。我想我的还比较更有内容。
转身去教堂，才想起来哈维尔是个天主教会， 还得跪。不过无所谓。如乡随俗就是了。新来神父身宽体胖，跟先前的斯科特神父一样。我想，神父还是高大一些好， 说话有分量。
我从来没有中午到过哈维尔教会。原以为只有我一个亚裔，结果发现菲律宾人很多，这才想起来很多菲律宾人是信天主教的。我没有想到的是那里还有很多太平洋岛民。 一个胖大的男人穿着他们民族的裙子，拿着相机拍照，好像是教会的干部。
我突然注意到这里的椅子并没有供人下跪的板垫。这才想起来，过去晚上来看西语弥撒的时候，也不曾跪过，心想为什么早没有注意到。原来还有不跪的弥撒。
不过虽然免跪了，画十字是不可避免的。小时候曾经跟同学研究过，画十字是上下左右，还是左右上下。我对画十字倒是不太惧怕，反而觉得有点浪漫。倒是这信众常常做的双手两掌向上微上举的动作，有点让我为难。我就是文革唱赞歌的时候也没有这样举过。我觉得虽然上帝比毛主席伟大，可是上帝没有要求过我们三忠于四无限。
所以在望弥撒的时候， 一到会众举手我就觉得为难。不举吧，在别人的眼皮底下，多不好意思。举吧，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我们心中的红太阳，光芒万丈照四方。”
到了举手的时候了，我四下一看， 大家都自然而然地把手举起来，向上捧着。这动作让我突发灵感：这不就是太极里的抱球么？于是，口里默诵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抱阳，冲气以为和”， 我的两手也自然而然地举起来了。
做完了弥撒，几百号人，回家的有一半，剩下的都到餐厅泼辣。饭的种类很多，以墨西哥饭为主，还有菲律宾饭。 去盛饭的时候，赫然看见一头一米多长的烤乳猪，猪嘴里含着一个桔子。这头猪是摆样子的， 另有一个盘子已经盛着烤乳猪肉。我尝了尝， 酸溜溜的，扔了。这烤猪是太平洋民族的美食，奈何我消受不了。
人多，椅子不够坐。很多人站着吃，走着吃。我端着盘子，边吃边巡视那些丰富的食品，真是吃着碗里的， 看着锅里的。
起初，我的猪蹄被工作人员遗忘了。 我让她们端出来。等到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我去看，竟然好像没有动过。锅里一个夹子。我一看，那夹子也真逗，你用手夹的时候，它下面分开，你手分开的时候，它下面夹紧。我明白了，一定是很多人不知道怎么用这个，才没有吃我的猪蹄。结果是我自己吃了一块，其余的拿回。
猪蹄西班牙文叫做patas。 我路过我认识的一个墨西哥朋友的店，进去问她 te gusta patas？她大惑不解。抬起脚来问我是不是那个。原来patas 只是“脚”的意思， 并非猪类专用！
2008-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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