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原创]《拒降书》：海外书生的内心独白
（此文今日获天涯博客首页读书栏推荐）
《拒降书》
——海外书生的内心独白
程宝林
承书友张阿泉兄的厚爱，将我的读书随笔集《拒降书》，列入了内蒙古教育出版社推出的“纸阅读丛书”第二辑。目前，书稿已基本编迄，只是图片尚在搜集整理之中。
翻检这些年来，与书籍、书斋、写书人生活相关的文字，自己都有些吃惊：虽不是刻意而写，积累下来，竟然有了这样多的篇目，足以成为一本颇有特色、品质不差的书了。在连续4年没有出版任何著作之后，终于又有了循正规的出版渠道，出版一本书的机会，我的欣慰是可以想见的。毕竟，生活在夏威夷欧胡岛上，我内心的孤悬感，语言难以表述。虽然，这里堪称人间天堂，铺天盖地的绿意，使你觉得，连你呼吸的空气，都是绿色的。
昨天，在办公室里，我打印了这样几句诗，贴在我的电脑上：
登欧胡岛歌
前不见中国，
后不见美国。
念天地之悠悠，
独怆然而涕下。
我在后面写道：“敬录，并擅改射洪陈子昂《登幽州台歌》，以明我志，以鉴我心。”我深知，在我独自对来自灵魂深处的，与肉身世界的绝对孤独作战时，我还有许多朋友，如成都的龚明德兄、冉云飞兄，内蒙的张阿泉兄，正在针对我曾经有切肤之痛的那个社会、国度的病与弊，而奋战，而斗争。他们的目标，大者，大到建设中国的民主制度，人人投票；小者，小到倡导中国的书香社会，人人读书。他们的努力，收效甚微；他们的努力，并非徒劳。他们没有绿色的空气可以呼吸，没有蓝得令灵魂颤栗的天空可以仰望。他们有的，只是混沌的天空。但他们坚守的，是自己的土地和人民。
用这样决绝的字眼，作为一本谈书之书的书名，并非毫无来由。2001年，在首度回国，见到一位仕途顺利的大学同学后，我写了散文《心猿意马且归降》。对我的同学，我绝无批评的意图。我深知，人人都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利，而在中国，选择仕途，是终南捷径。绝大多数人都选择的那条道路，无疑是最为安全和稳妥的道路，但偏偏有极少数的人，选择了将自己投进监狱。他们中间，也有我认识的人。我怆然而下的泪水中，是否有对他们的崇敬？我心里清楚，其实，我是早就投降了的。只不过，我之所降，是人类迄今为止最理想与公平的社会制度：民主制度。
向万里之外，那些恪守读书人本色，不求官，不求财，但求“知”与“真”的写作者与书爱家，表达我发自内心的敬意。不为三尺冠所变，不为五斗米折腰，在充满戾气的社会里，播洒人文、人道与人性的种子；在追求感官享乐的时代，鼓吹心灵的解放与灵魂的飞升。他们是对凯撒大帝说：“请走开，你挡住了我的阳光！”的人。那种在作家会议上，向中宣部长立正敬礼的我的同龄作家，你有多少春风得意，就有同样多的可悲可怜！
最近，中国发生的咄咄怪事，令我悲哀无言。毒牛奶就不去说它了。刀袭警察，刀砍老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人们又重拾冷兵器，白进红出。我们微不足道的文字，能写出人之为人，国之为国的最浅显道理吗？或许能，或许，不能。
然而，我们，还有你们，以及，他们，都必须坚持与坚守。坚持人文价值；坚守文字阵地。
拒降的结果，不过战死。
2008年10月29日，夏威夷无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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