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扬子江  1997.8.15

--------- 《美国国家地理》9月号“中国三峡”读后

（原文系英文。2018年补译完毕）

携楚骚人的灵魂， 我浪迹巴蜀
满目是裸露的岩石和铁爪钢骨
撕扯着山的碧绿， 将如画的江峡抹去，
代之以水泥的巨石。

我恨透了那些游船
送人们去那屠场，
看扬子江怎样被宰割，
品味发展的淫威
和草根的无助。

更可怜那高筑“新城”的楼房，
一样的颜色， 一样的格局，
如同码头上的集装箱
将背井离乡的生灵，
送往不属于自己的所处。

没办法的农民， 把家当
在赤裸的背上背负
如同南美的印地安人
当年肩背着白人在山路
一样的无奈，在脸上显著

沉默的庙宇
不知明天的命运。
悲哀地站立着，向朝拜者奉献最后的
进香机会。诸神也沉默不语

告别家乡，告别丰腴的土地和熟悉的生活
一个女孩，含泪哀伤着童年的回忆。
什么都难以排解她的情绪

为了实现一个想超越始皇的现代君主的梦想
为了一个历史上名染污渍的官吏树碑立传
对长江的肢解， 开始得比预料要急
考古学家们只得匆匆呈上拯救文物的清单
两百万人民，慌慌张张地离开家园，
象蚂蚁被岩浆驱赶。


治者不仁
民如草芥
随意践踏
还得说好话
是为了祖国牺牲

我哭扬子江
我家乡的大河
在那里我游过
在那里我饮过
在那里我渡过
在那里我曾经
坐在江边
看夕阳用橙色涂抹江波
看肩起优雅大桥的龟蛇
和凝望俯视的黄鹤

我曾经溯流而上
进入山峦起伏的地方
去看那里的悬棺
去听猿声的啼唱
船夫的号子
在江面回响
我曾经寻找那一个美女
在云雾迷蒙的峰上
不知她是否愿意
被近距离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