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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li

#1  [转载] 回忆唐山地震

陈向阳:回想唐山地震

下面是本人在[畸形年代]中记述的当年经历:

“转眼到了七月,连着几场大雨,哗哗的,有人说反常。……西城区二轻局七二一工人大学在7月21日开学了,……。按胡书记的计划先来两个星期的入学教育,………可计划被打断了。为什么?因为到了7月28日。1976年7月28日!唐山大地震!

那天夜里,我正睡的香呢,先听见‘咣咣咣’的乱响,身子上下直颠,先以为是做梦,随后心里开骂:谁他妈这么混蛋,不让人睡觉!再一定神才明白:坏了,地震!咱有经验,那之前什么邢台地震、河间地震、海城地震,好几次了,北京都有感觉,仅仅是晃悠,酱油瓶子醋瓶子碰的叮铛乱响,我还觉得挺好玩的。但这回却感觉不妙,因为震的太厉害了,而且是上下颠,全新的震法,所以心里没底,真害怕了。整个楼房到处乱响,以窗户响声最大。一会儿震动停了,刚想松口气,又震上了,这回改成了以往的左右晃,晃的比以前那几次可厉害多了,屋里有东西掉到地上。这房子晃成什么样就塌呢?不知道,我真为它捏了把汗,可千万坚持住啊。这功夫我爸爸妈妈已经爬起来了,急急忙忙要往外跑,还使劲的喊我,以为我还做梦呢。我回答说我早醒了,你们下去吧,我就这儿呆着了。我爸不干,要来拽我,没辙,只好起床跟他们走。还没出门呢,地震停了,我说这下不用出去了,我爸却说不行。下了楼一看,院子里全是人,大都是裤衩背心,大夏天的到也没什么关系。大伙儿各找熟人聊上了,全站着,而且也不知道得站到哪会儿。到5点多钟天就开始亮了,我是不想站着了,趁我爸没留神,悄悄溜回家接着睡觉。等再睡醒天就大亮了,我爸爸妈妈都回来了,往院里看看也没人了,正掉雨点呢。我心说:往外跑个什么劲?白跑一趟白站了半天,不还得回家么。我认准了,等震起来再跑就已经晚了,真是塌房子的大震,不等你跑出去就完蛋了。再说,我们百万庄这种房子在当时的北京不是最结实的也差不多,要是这房子都塌了,那北京就成平地了。如果别人全完了,跟着一块死也没啥可惜的,所以根本没必要跑。

我吃过早饭,提前动身去七二一大学,骑车走大街钻胡同,看看热闹。一路上真见着好几处塌房子的,都是平房,有全塌有半塌,有只塌一堵山墙的。好多人都在大街上呆着,不少人把家里的床、凳子搬出来了,一时半会不打算回家了。平房不如楼房结实,所以住平房的更害怕。这会儿雨可下起来了,越下越大,人们只好打伞穿雨衣,拿绳子栓上塑料布挡雨。到了七二一大学,胡书记挨个登记谁来了谁没来,问问家里怎么样,还说今天没别的安排,谁家有事就可以回家。我一想回家不如这热闹,没走。学校剩下十几个人,开着好几个收音机。那会儿没电视,就靠收音机了。此时已经知道震中在唐山,灾情惨重,解放军已经奔赴前线。快到中午时,老胡接到一个电话,回来宣布,有预报,下午2点到3点将有一次较强余震。于是我们放心的先去吃午饭,饭后还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儿。一到2点,老胡督促着大家撤到院子里。我们在院子里瞎聊,有人又提吉林流星雨,说应在唐山了是不是,老胡提醒,咱们别搞迷信啊。于是我们就比拔单杠,练练以手开石之类的。眼看3点了,有人开始骂:这他妈地震局,瞎预报,还震不震了?话音刚落,震上了,真的!震上了!这回可看清楚了,房子、树、地都在乱晃。本来稳稳当当的大地要是乱晃起来确实让人心里发毛。每人都找着树什么的扶好了,看那本来直直的围墙一下子拧成这样,一下子又歪成那样,正等着房倒屋塌呢,地震停了。再看看围墙,没事。真纳闷了,这又不是橡皮做的,拧来拧去的,怎么连条裂缝都没有呢。别管怎么说,这次余震的预报是真准,准的更让我们相信地震是可以预报的。那么,地震局没有预报唐山地震就是重大失职。尤其后来到处流传,说地震局里有人事先作出了预报,可局领导却扣压了,没有上报!这样的坏蛋不枪毙还留着干吗?

地震把我们七二一的计划全打乱了。上边通知需要人手,先让我们40多人跑到劳动人民文化宫待命,一晚上就在大露天地儿呆着。待命干吗?也没说,天一亮告诉我们没事了,回家吧。接着又是几天,每天晚上跟着清洁队的大卡车去运渣土。北京塌了上万间房子,所以有好多碎渣烂土要运出去。我们抡着铁锹装车,一干一晚上。天亮了才收工,听着电报大楼的钟声,一路骑车找早点铺。北京到处都在搭地震棚,好多人不敢回家住了。我可不管,天天在家睡。我爸摇头叹气,拿我没办法。他在楼道的一层睡,一推大门就能跑到院子里。我弟弟此时在顺义插队,我爸妈挺担心他。他呢,谁都不担心,连个电话都没往家打。后来得知,村里的房子也塌了一些,他住的那间房子没事。地震那天,养鸡场死了好多鸡,但并不是砸死的。地震时,鸡全都往一块挤,挤成了一大堆,等震完了,上边的鸡走了,下边的鸡却不动了,连闷带压,死了。怎么办呢,处理,两毛钱一只,再贵村里人买不起。我弟弟他们三个人买了二十多只,上顿鸡,下顿鸡,吃的整天打嗝。

到了八月九月十月,北京人更加甩开膀子猛搭地震棚,院子里,大街上,公园里,所有空地全占上了。大街小巷全都窄了不少,一辆辆三轮车上,自行车上净是油毡、席子、破砖头、木头棍子,瞧见就闹的慌。……”

一转眼,那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此处再补充几句:自己那时二十多岁,不知道忧伤的年纪,家里又无人遭难,所以并没有多大伤痛感,当时确实如此。说到北京,在唐山地震后,恐慌症持续了好几年,当年的冬天好多北京人都是在地震棚里过的。我们楼里就有两家人这么干,白天在家,可每天晚上跑到院里的地震棚睡觉,一冬天冻得索索的。住胡同四合院的人更是如此,而且,四合院从此面目全非,院里院外搭满了地震棚。后来上边下文件,让拆地震棚,住楼房的全执行了。住四合院的呢,院里的地震棚早已进化成了小厨房甚至正式的住房,拆不了了。从此四合院全都成了大杂院,根本没有“院”了,进了院门全是各式各样的小房子,只留下拐来拐去仅能走一人的小窄道。

到底是三十多年过去了,如今的四川地震全世界都能看到现场的一些实际情况,哪像当年,只能听收音机,还有各种街头巷尾的小道消息。这次的救灾行动还真干得不错。中国的社会制度纵然有数不清的缺点,可也有一大优点:巨大而快速的动员能力。还有温家宝在几个小时后就赶到现场,把小布什那次在大灾面前的表现给比没了。现在已经能看出,西方世界这次对中国不仅表示出同情,也有赞叹。全力以赴的救灾正中西方价值观的核心:对人的关怀。而中国军队的快速反应和机动能力也显示出中国的实力。巨大的灾难令人悲痛,但令人叹服的救灾行动却改进了中国的形象,多少可算一个小小的补偿吧。

□ 寄自澳大利亚



因为无能为力,所以尽力而为。
2008-5-18 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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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li

#2  

玉本玉:想起1976年唐山那场惨烈的地震

·玉本玉·

5月12日刚刚发生在四川汶川县的7.8级强烈地震,震级之大,波及范围之广,破坏之烈都让我想起发生在32年前唐山那场惨烈的地震。

1976年进入7月以后,天变得一天比一天闷热,大家都盼着能下一场大雨缓解一下酷暑。7月28日的凌晨3点多,在中国北方的煤都唐山,发生了里氏7。8级的大地震。由于震中位于唐山市中心,又发生于人们熟睡的深夜,造成死亡24。2万余人,伤残16。4万余人,倒塌民房530万间。天津,北京一带均受到严重波及,景象同样的凄惨。我当时就住在天津市和平区贵州路,我家住三楼,近邻天津最惨烈的地震带,贵阳道。

那一夜的天有一边是红色的,地震动时还伴有隆隆的声音,后来有人说那是地光和地声。我当时被震醒时还没有意识到是地震,还以为是对面的一中在演炼,打靶什么的。划了几把床上的墙皮,灰土,就还想倒头接着睡。这时睡在上铺的姐姐一把拽起我:“都地震了还睡?快跑吧。”这我才极不情愿地穿好衣服,随姐姐下了楼。看到邻居们都出来了,有的人衣冠不整,穿着裤衩背心的就跑出来了。大家的眼神都很惊恐和迷惑,倒没有人哭,因为大家都懵了,不知刚刚发生的地震震级到底有多大,震中在哪里。

我家那个楼栋里没有死人,很快,就有消息说对面的楼角上有一家房子塌了,有两人死了。再不久,就有人从邻近的贵阳道发回消息,那里的房屋无论平房还是楼房一概倒塌,死尸遍地。我的一名同学就住在那条街上,地震时连人带床被从二楼抛下来,当场死亡。后来我们去那里扒砖时才发现,整个一条街,只有一幢三角形的楼房依然矗立。

不久,就下起雨来,赶紧回去找雨衣,还是站在街上。天亮了,大人们也不上班了,街上依然熙熙攘攘,好像过节一样。这时已经有人家占领马路两边的位置,在用塑料布搭简易棚。我家好歹也抢到一块,爸爸和哥哥把上下铺抬下来,四角用竹竿支着,顶上塑料布。这时慢慢地传来消息,唐山是震中,那里已经是夷为平地。人们用最形象和简洁的语言说:“唐山那,平了。”

我们一层楼邻居家的大女儿女婿在唐山铁道学院教书,他们的女儿才5岁,这个暑假在天津姥姥姥爷家过。听到这个消息,姥姥哭了,以为是再也见不到女儿了,打算把这个外孙女带大的。又过了好几天,她的大女儿女婿突然回到天津了,把那家人高兴得!据大女儿女婿说,地震时他们迅速逃出房间,没出来的就都压在里面了,他家是那栋楼里唯一一家没有死人的。

这时,已经有送救灾物资的,绿豆汤,大饼,按家口领。这时我家的一位亲戚来了,告诉我爸妈,他们打算全家去上海避难,已经在想办法买火车票。这时我爸妈商量了一下,就请他们把我带到上海。就这样,不日我就随他们登上了开往上海的快车。

火车上人山人海的,我们匆忙间只买到站票。好不容易到山东以后等到两个座位,就轮流坐坐。晚上,有些人干脆到餐车吃完饭不走,捞得一个座位坐睡。到了夜晚,实在太困累,也学着就干脆躺在车厢的走道上睡。根本睡不踏实,一有人过或停站上人就担心被踩到头。那时觉得这快车可真慢啊。好不容易熬到天大亮,不久,终于抵达上海。

走在站台上,似乎脚下还是震动的列车。整整缓了三天,那种走到哪里都有火车摇晃的感觉才消失。亲戚们对我这个小灾民给予了无限的温暖和关怀,加上上海那没有地震恐怖的安逸环境,很快让我“乐不思蜀”了。

很快,暑假过去,要开学了,妈妈要我先在上海借读。正当我努力学说上海话,一心想赶上上海英文进度时,妈妈又来信了。信中说学校认为我在上海借读没有参加抗震救灾,有临阵脱逃之嫌疑,这会影响到我将来的初中毕业分配。这样,我就又去告别刚相处了两个月的同学和亲戚,匆匆赶回天津。

火车一进天津站,空地上满目的地震临时建筑,主要街道两旁倒是都清理了,但临建的废墟还是比比皆是。

家里那时已经搬回来原先三楼的住房,抬头可见楼道墙上的大裂缝时时提醒着我们地震的破坏力。先去学校报到,参加义务劳动。然后又跟着爸爸,姐姐去扒砖,准备自己盖临建。那时,有门路的人可以搞到公家的建材,而我父母只能靠自己和儿女了。

接下来11月15日的强烈余震彻底毁坏了我家的原住房。那次余震也很惨烈,在我家旁边的第二毛纺厂的厂房倒塌,里面的工人很少有活着出来的。有一位女工正在换衣服时地震开始了,她就以双手背后的姿势被挤压在倒塌的瓦砾中,等救援人员刚来时她还活着,可压住她的水泥块以人力怎么也搬不动,等到终于调来机械搬开时,她已经死了。还有一位的大腿被压在瓦砾中,怎么也抽不出来,时间一长,干脆就地截肢以保全性命。

11月15日夜里我们一家人被迫逃往刚刚搭成的临建,一间15平米的简易房。断了后路就只有往前走,经过铺地砖,套白灰墙,铺水泥地,和加盖一间小厨房等多年努力,终于一家人可以在临建安身了,这一住就是四年多!

住进临建不久的一天,一位原先胡同的老邻居家的老太太来到我家临建,慢慢掏出手里拿着的一块涂了黄油的面包,要我尝尝。黄油那时算稀罕东西,她家是华侨有侨属购买卷,所以能买到。那是我第一次吃到黄油,真是香啊!以后多次吃到比那还高级的黄油面包,但滋味都没有那次那么香。

现今四川汶川地震,在震级上和唐山相当,甚至还要强一些,所受到的毁坏可想而知!衷心希望死伤人数能够降一个数量级,毕竟过了32年,我们有所进步。还希望我也能送上一块黄油面包,给那里的人留下难忘的美味。


2008-5-18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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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li

#3  

安舟

汶川大地震又一次触痛了我颗那柔软的中国心,从遥远川西传来的悲惨画面不忍卒睹,泪水不住地盈满眼眶。三十二年前经历的地震往事,再次浮现在眼前。

一九七六年七月二十八日,中国唐山发生了惨绝人寰的毁灭性地震。地震发生的前夜,我刚抵达北京度假。那晚我落宿在大舅舅家。舅舅舅妈都是供职于冶金部的高级工程师,刚从云南五七干校返京不久,被临时安顿在部属大院的办公楼里,全家老小住在一间办公室内。当晚舅舅为我搭了一张折叠行军床,旅途疲倦的我很快进入了梦乡。凌晨三时许,我的小床突然摇晃起来,如同波涛汹涌中的小船。我还没完全从梦中醒来,只听见舅妈大声喊道:“地震!快起来!”

舅妈文革中下放,在云南经历过通海大地震,对震感很有警觉。而我是平生第一次见识地震,恐惧使我本能地跳将起来,冲往门外。好在办公楼过道楼梯挺宽,人们惊恐却不拥挤地奔跑着,疏散到楼外。夏日的凌晨,人们站立在露天等待黎明。天亮后,舅舅一家和邻居们忙着在机关大院里搭建帐篷,我则溜到北京的大街小巷新奇地打量这座向往已久的城市。

七六年的北京有一种诡异的气氛。年初周总理的辞世让人们心情黯然。清明时节天安门广场发生的那场四五事件预示着暗伏的社会动荡,而唐山大地震更在人们心头抹上了一种末世的悲观情绪。表姐云霓是小学老师,暑假中的她正好有空儿陪我闲逛北京。震后一两天,商店餐馆都歇业了,而首都大大小小公园全部免费开放,宽敞的空间为市民提供避难所。我舅舅家住的那座办公楼建于五十年代,结实无损;倒是在北京老胡同四合院可以见到被地震毁坏的屋檐墙角。

地震后北京至山海关的铁路交通中断,每天都听到从唐山天津传来的骇人听闻的恶讯。我小舅舅夫妇随父母住在天津老城和平区,百年老屋地段灾情严重,自唐山地震后小舅一家音信全无,外面的亲人十分牵挂他们的命运。震后不几天京山线在抢修后部分通车,恢复了北京-天津间交通。我和表姐奉长者交付的使命前往天津,寻找小舅一家的下落。

那是一次终身难忘的旅行。火车窗外沿途是满目疮痍,车厢内那些操浓重冀东口音的汉子在讲述令人发怵的惨象,南来北往的乘客在描述道听途说来的传闻。走出天津火车站,天津仿佛像被空袭后的城市,到处断壁残垣,景况可怖。和平区很像我的家乡汉口,建筑有明显的欧洋风格,可惜年久失修,经不住地动山摇的蹂躏。

表姐显然熟悉天津的街道,不费劲地就找到了小舅家在天津的住所。小舅的岳丈原是资本家,拥有的公司早已被公私合营,尽管没有被扫地出门,但私家小楼已经迁入些不相干的房客。这时这座小楼门外挂着一把铁将军,主人不知去向。表姐和我沿街打听,终于在一处街角绿地搭的窝棚里找到了小舅的岳丈岳母。

这对老人非常诧异我们的到来。我们把从北京带来的小菜副食品交给老人,很欣慰这一家子安然无恙。舅妈的母亲是个老天津,善于语言表达,语气极为婉转客气,一方面感谢亲人的关心,同时一再抱歉不能留客,恳求我们速快离津。老人活过大半世纪,从北洋到民国到共产党中国,见识过林林总总的危难世面,但这次地震给老人的恐惧仍是难以形容的。

我们当晚返回了北京。紧接着我收到部队召我归队的电报,告知医院即将派遣医疗队奔赴唐山抗震救灾。就这样,我提前结束了在北京的休假,踏上西去的列车。

那个年代新闻封锁很厉害,政府操作更是不透明,小道消息满天飞。想到有百万人口的唐山在顷刻之间化为一片瓦砾,想到京津繁华之地被地震弄得千疮百孔,人们怎么不恐惧?大灾后尾随大疫的预言使医务界和民间忧心忡忡。我那时候在手术室工作,最有可能随外科医生出征。不过返回医院后,任务有变,改为留守收治唐山转来的伤员。

我所在的驻军医院在陇海铁路旁,隔壁紧邻兵站,当年韩战时就是在这里接受朝鲜战场下来的伤员。我们医院紧急动员腾出三百多张病床收容唐山伤员,后来看资料,解放军抢救危重伤病员4.4万,掩埋尸体9.95万具,协助向全国11个省市转运伤员9.3万多人。我们医院只不过是全国一盘棋上一粒小棋子。

来到我们医院的唐山伤员中,有五十多名高位截瘫患者。我们医院的神经内外科有很高的声誉,现在也是全军神经内外科医疗中心。神经外科病房八病区有出色的护理队伍,年年在军区当先进。在护理界,护士们将伤病员发生褥疮作为职业的耻辱。八病区的护士每两小时要为截瘫伤员翻身作皮肤护理,从病房一端开始到另一端结束,下一轮“翻身运动”又该开始了。我所在手术室已经很少接受当地病人择期手术,全力以赴为唐山伤员开刀手术,主要是骨科手术。

那个夏天全国上下都在闹地震恐慌,真真假假的地震预报弄得人人自危,但消息也不尽然是空穴来风。1976年8月16日和23日,在四川西北部松潘-平武一带相继发生两次7.2级以上地震,我们在坐落秦岭西北麓的驻地医院感受到明显的震感。对地震最敏感的是经历过唐山劫难的伤员们。我现在还惊讶那些高位截瘫的患者是如何自己爬上窗台,顺势滚到窗外,匍匐向空旷的操场爬行逃生的。

我们医院坐北朝南,北倚周原,南临渭水,远处可望青色如黛的秦岭山脉。医院占地300来亩,一排排平房病区间有长廊相连,病区之间的土地里种植着庄稼,后院是一大片苹果园,医院犹如农庄。那年夏天,唐山来的伤员被移入军队调拨来的军用帐篷里,我们晚间则睡在在无墙的长廊下,两侧是玉米地搭起的青纱帐。那时一群年青男女士兵在一起,看秦川夜空的星星,偷煮玉米棒子吃,也酝酿了三两桩无疾而终的恋情。

闹地震的日子怎么结束的已经记不清了,好像随着毛泽东去世地震也消停下来了,唐山难民伤员交给河北民政部门返回了家乡,紧接着粉碎四人帮,大快人心的事一件接一件,人们开始丢掉地震带来的恐惧忧郁,开始奔向文革后生活。一晃三十二年岁月过去了,四川大地震又把这些沉落的地震回忆钩起来。

打开中国西南的地图,松潘平武在岷江上游,汶川在中游,下游是都江堰,岷江流域仅在当代历史上就发生了四次七级以上的大地震。岷江两岸城乡的建筑怎么能忽视抗震安全呢?这次四川地震最让人痛心疾首的就是众多的学校医院倒塌,最不该丧生的学生教师医务工作者却伤亡最惨重。中国现有制度养育了太多的贪官奸商,国民中普遍轻视诚信质量,对生命比较漠视,对自然太不敬畏,对血泪教训太健忘,天灾加上人祸,我苦难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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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5-18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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