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幼時上學記(舊文)
在我小時候﹐上學沒有年齡限制。一般都是五六歲上小學一年級。我五歲上學﹐現在
依稀記得學的東西很簡單﹐不外乎認字計數﹐還不如我的家庭教師給我的功課多。
我說不上我家算不算“書香門第”﹐家裡線裝書倒是不少﹐可從來沒聞到過香味。
為了怕書蛀﹐放了樟腦丸﹐倒有樟腦味。有了書﹐沒人看﹐豈不浪費﹐所以我爸就
請老師來家教我古文﹐還要我練寫毛筆字﹐臨摹柳公權和歐陽詢等的法帖。
我因從小體弱多病﹐不是個頑皮的小孩﹐所以不在老師的黑名單上。那時的老師是
用戒尺來維持課堂紀律的。因為是一年級小孩﹐所以老師的戒尺只是一把從家裡帶來
的量衣尺﹐想來打上去不會很痛。據說那時中學裡﹐老師用的戒尺很厚﹐打起來可
痛多了。可惜我沒機會看到那些又厚又重的戒尺﹐因為到我讀中學時﹐中共已經來
了﹐老師再也不敢把戒尺帶到學校裡來。實際上用戒尺維持課堂紀律只是手段之一﹐
還可以罰學生背書﹑抄書﹑站牆角。我幸好都沒親身經歷這些。
我不知道那時有沒有公立小學。反正我上的是私立學校﹐當然要付學費。但為了鼓
勵學生學得更好﹐“DAY UP﹐DAY UP”﹐班級裡總評分第一名的學生下學期學費全
免﹐第二名半免﹐第三名免三分之一。我與其他兩個女生包下了這三個名額。大家
輪流做莊。我拿第一名拿得不好意思了﹐就讓給一個女生。隨後看另一個女生可憐﹐
就把第二名讓給了她﹐成了二人之下﹐幾十人之上。
當時小學三年級開始就教英文。到了全國中小學不准教英文時﹐我已有幾年的英文程
度了。但有一年﹐我得了十二指腸潰瘍病﹐只能休學一年。開始時躺在床上﹐除看病
吃藥外﹐就是看書﹐還有聽收音機。每天徬晚﹐有兩檔說書節目﹐就像連台本戲一樣﹐
每天連下去。一檔是楊仁麟的白蛇傳﹐一檔是徐雲志的三笑。有人說看小說改編的
戲﹐不如讀那本小說﹐因為情節緊湊﹐有許多細節不能在戲裡表現出來﹐而讀那本
小說﹐不如聽說書更有趣﹐因為說書先生會插進許多笑料。等潰瘍出血基本止住後﹐
就能起來走動﹐於是跟大人去無錫遊玩﹐住在梅園腳下的一個五開間大的育嬰院裡。
下面是被棄嬰兒和看護人員住處﹐樓上是客房。因為我爸為這家育嬰院募捐過錢﹐
所以能招待在裡面住﹐還供應伙食﹐當然免不了又捐些錢。離育嬰院後門不遠處﹐
有一幢獨立房子。那家主人是馬來西亞歸國華僑﹐因生了肺病﹐回國來休養﹐還帶
了太太和一個女孩﹐比我小一歲。我們就在一起玩。她用野花編成一個花球﹐掛在
我床上﹐又捉了隻蜻蜓放在我帳子﹐說是會把蚊子吃掉。千萬別說她是我的初戀情
人﹐因為我回上海後﹐再也沒有跟她碰到過。不過兒時留下的良好印象是一生中都
不會磨滅的。
病好後回校﹐按理應該留一級﹐但我要求跳一級﹐即回到原來的班級去。老師就要
我通過一次考試﹐無非是一些語文和數學題目﹐對我這麼聰明的頭腦來說﹐當然不在
話下﹐就順利地通過了。
雖說我不是個頑皮兒童﹐但有時也會小頑皮一下。班上一個女生﹐臉看上去有點像
兔子﹐還是挺可愛的。一次在玩具店裡看到一個兔子玩具﹐就買了下來﹐偷偷地放在
她的課桌裡。她不知是誰放在那裡的﹐就帶回家去了。這是賠錢的頑皮﹐只有像我
這種戇小孩才會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