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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克里米亚阿尔马河之战

士兵的荣誉 ── 克里米亚阿尔马河之战

大史记-ABC中文社区


  克里米亚战争堪称近代军事史上最混乱的厮杀,单从军事角度而言,交战双方的表现可谓惨不忍睹,其中作为揭幕战的阿尔马河之役更是典型的代表。

  自拿破仑战争以来,俄国一直是欧洲大陆的霸主,十九世纪中叶,西欧国家的迅速崛起也未改变这种格局,但庞大的俄国也有软肋,它只有一个出海口,而且这个港口“又是位于半年不能通航、易受英国人进攻的北方”。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对沟通黑海和地中海的咽喉要道-博斯普鲁斯和达达尼尔海峡觊觎已久,曾将其称为  “我们房屋的钥匙”。1853年2月,沙皇尼古拉一世派海军上将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缅希科夫公爵出使土耳其,以最后通牒形式要求享有对欧洲东正教各国的保护权,苏丹阿卜杜勒·马吉德在英法支持下,提出以谈判解决争端,缅希科夫却狂妄地叫嚷:“一个拥有一百万军队的人是不会为谈判操心的”。7月3日,俄国与土耳其断交,派兵进驻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两公国,10月16日,土耳其对俄国宣战。然而,土军在战场上远非俄军对手,俄军在高加索连战取胜,11月30日又在锡诺普全歼土耳其一支分舰队,并围攻锡里斯特里亚要塞,土军形势危急。1854年3月26日至27日,英法履行承诺,先后对俄宣战,俄国亦对英法宣战,克里米亚战争就此全面爆发。

  克里米亚登陆

  4月,大约2.5万名英国远征军乘船驶往马耳他的瓦莱塔,然后转航阿尔巴尼亚的斯库台,法军2万从地中海驶抵加利波里登陆,以解救被围的锡利斯特里亚,稍后联军又移师黑海西南岸港口瓦尔纳,对俄军施加压力。由于土军英勇抵抗,俄军在锡利斯特里亚屡遭挫败,加之奥地利重兵压境,俄军最后被迫解围撤离。战争就此本可宣告结束,但英国公众不肯罢休,叫嚷要占领塞瓦斯托波尔和消灭俄国舰队,而野心勃勃的法皇路易·拿破仑亦有此意。

  于是9月初,英法联军从海上直扑克里米亚。9月7日晨,俄国塞瓦斯托波尔要塞防御司令帕维尔·斯捷潘诺维奇·纳希莫夫海军中将在海军图书馆的阁楼上极目远眺,望见了令人震惊的一幕:数不清的战舰如同乌云般塞满海面,一眼望不到边,这是英法和土耳其的联合舰队。英国舰队(司令埃德蒙·莱昂斯海军上将,旗舰“阿伽门农”号)共有70艘战列舰、63艘三桅炮舰和108艘汽船;法国舰队(司令弗朗索瓦·阿尔方斯·哈梅林海军上将,旗舰“拿破仑”号)共有25艘战列舰、48艘三桅炮舰和105艘汽船;土耳其舰队12艘战舰。

  由于运输船数量不足,几乎所有英法战舰的甲板上都挤满了士兵。俄国黑海舰队在塞瓦斯托波尔拥有43艘战列舰、48艘三桅炮舰和24艘汽船,虽说在数质量上远逊于英法联合舰队,但如果出海进行骚扰,仍然能大量杀伤联军士兵。俄国黑海舰队参谋长弗拉基米尔·阿列克谢耶维奇·科尔尼洛夫(舰队司令a·m·别林赫海军上将因与英国人有联系,已被剥夺指挥权)力主出击,但手握大权的缅希科夫出于某种原因,否定了这个计划。

  尽管英法联军在海上占绝对优势,但他们的陆军却并不强大。参战的英国陆军共有6个师,包括苏格兰近卫师、第2、3、4步兵师、轻步兵师和骑兵师,每师下辖2个旅,骑兵师下辖重骑兵旅和轻骑兵旅,炮兵由9个野战炮连和3个马拉炮连(共60门火炮)组成,步炮兵合计2.44万人,骑兵1000人。法军只有4个步兵师(没有骑兵),但法军每师有6000人,而英军为5500人,除留守瓦尔纳的部队外,联军共有4.8万人和18个野战炮连(112门火炮),另有土军7000余人配合行动。法军全部使用“米涅”式步枪,但这种先进武器只在部分英军中装备,很多英军仍用老式的滑膛枪,而俄军的滑膛枪和刺刀则明显劣于联军。

  英军的战斗序列如下:

  苏格兰近卫师(师长剑桥公爵乔治·威廉·弗雷德里克·查尔斯)
  第2步兵师(师长德雷西·伊文斯爵士)
  第3步兵师(师长查尔斯·弗雷德里克·英格兰)
  第4步兵师(师长乔治·卡瑟克特爵士)
  轻步兵师(师长乔治·布朗爵士)
  骑兵师(师长乔治·查尔斯·宾汉姆·卢肯伯爵)
  □法军战斗序列如下:
  第1步兵师(师长弗朗索瓦·塞尔坦·康罗贝尔)
  第2步兵师(师长皮埃尔·约瑟夫·弗朗索瓦·博斯凯)
  第3步兵师(师长拿破仑亲王约瑟夫·沙尔·保尔)
  第4步兵师(师长埃利·弗里德里克·福雷)

  英军司令菲茨罗伊·詹姆斯·亨利·索姆塞特·拉格伦男爵时年66岁,最初是威灵顿公爵的军事秘书,在滑铁卢之战中失去一臂,1852年任军械长,在克里米亚战争前,拉格伦做的都是行政管理工作,并未直接指挥过战斗。法军司令阿尔芒·雅克·勒卢阿·德·圣阿尔诺元帅时年70岁,他是一个阿尔及利亚的老兵,1851年12月2日参与路易·拿破仑·波拿巴的政变,仕途从此青云直上,虽有一定的作战经验,但缺乏统帅才能。

  由于握有制海权,联军选择登陆地点并非难事,但法国海军上将哈梅林指出俄军拥有12门32磅重炮,建议谨慎从事。拉格伦经深思熟虑,决定在位于耶夫帕托里亚以南约25公里、塞瓦斯托波尔以北40公里的卡拉米塔湾内的克兹勒·雅尔湖附近登陆,这可能是拉格伦在战争期间惟一正确的决定。从9月14日上午开始,联军陆续上陆,登陆工作组织得很糟,但历时5天,未遇任何抵抗,同时登陆的还有苏里曼帕夏的7000土军。

  9月19日晨,联军终于从滩头的泥淖中挣脱出来,用强征来的马车载运3天的干粮和弹药,向内陆挺进了。土军在最右翼沿海岸行进,然后是法军各师。英军2个师成两路纵队,右路第2师;左路为轻步兵师,紧随他们的是第3师,剑桥公爵的苏格兰近卫师殿后,第4师作为预备队,警戒侧翼。詹姆斯·托马斯·布鲁德内尔·卡迪根勋爵(此人后来参加巴拉克拉瓦之战,因英国诗人阿尔弗雷德·丁尼生脍炙人口的名作“轻骑兵旅猛袭”而享誉世界)的轻骑兵旅(重骑兵旅留在了瓦尔纳)走在步兵前面,打头阵的是第13和第11轻骑兵团(外加1个马拉炮连),骑兵旅的另外两个团-第8和第17轻骑兵团则在纵队左侧行进。

  接近中午时分,联军抵达了阿尔马河。这里的地形十分复杂,到处都是葡萄园和鹿砦,不便部队机动。河北岸有两个小村庄,一个叫阿尔马塔马克,离海2公里远;另一个叫布尔留克,位于河上游约2.5公里处,村口有木桥横跨河上,但桥面狭窄,难以通行,所幸水流缓慢,河岸虽然陡峭,但除河口外各处都可徒涉。

  阿尔马河南岸地势起伏,西低东高,在西部的阿尔马塔马克村后面,有一座后来被称为“电报高地”的小山,再往上游1.5公里就是整个地区的制高点库甘内山。这座山从东到西绵延大约2公里,主峰高400米,山势较缓,可攀缘而上。在阿尔马塔马克和布尔留克之间有两条小路,塞瓦斯托波尔公路纵贯“电报高地”和库甘内山,是主要交通干线。

  缅希科夫公爵先发制人

  对俄军来说,虽然没能阻止联军顺利登陆,但先发制人的机会仍然很多,可惜时任俄国克里米亚陆海军总司令的缅希科夫公爵实在不是一位出色的统帅。缅希科夫,67岁,1809年起就在军中服役,历任沙皇侍从武官、海军总司令部参谋长和内阁成员,1831年任芬兰总督,性格刚愎粗鲁、固执己见。联军登陆时,海军中将纳希莫夫曾建议他,立即攻击滩头阵地,但谨慎的缅希科夫担心联军舰炮的威胁,再次拒绝了这个建议。

  然而,另一方面,缅希科夫也不失果敢和决心,他深知株守塞瓦斯托波尔是死路一条,而且由于联军主力滞留瓦尔纳,俄军的兵力虽少,尚可一搏。当时,俄军在塞瓦斯托波尔的军队包括第12、第16、第17基干步兵师、由召回的轮休兵组成的2个预备旅(第14和第15旅),以及精锐的第6猎兵营,总计49个步兵营、16个轻骑兵中队、11个哥萨克骑兵中队和84门火炮,俄军每营有700人,共有3.5万名步兵和4000骑兵(另有2万水兵负责城防)。

  缅希科夫决定以这些兵力前出到阿尔马河迎敌,在他看来,这样纵使不能取胜,至少可牵制联军数天。9月14日,缅希科夫来到阿尔马河南岸布置阵地,前文已经说过,这里的地形对防御非常有利,但缅希科夫的观察相当粗略,他采取了一种“西轻东重”的防御态势:在至关重要的阿尔马塔马克以西(这里是联军右翼进兵的必经之路),他未放一兵一卒,只在一个名叫阿克里斯的小村庄配置了1个步兵营和4门炮。整整5天时间,俄军几乎未修筑任何工事,只是在库甘内山西北坡筑起了一道胸墙,作为一个有12门32磅炮的野战炮兵连(这就是法国海军上将哈梅林最担心的那支部队,但令人奇怪的是,如此笨重的炮队在俄军战败时是如何撤走的)的掩体,在该山主峰的右方和后部也构筑了一道类似的、但更矮的胸墙,后来,战胜的英军把这两处工事称为“大棱堡”与“小棱堡”,以夸大战功。

  缅希科之所以在西线大玩“空城计”,自有一番道理。首先他担心联军的舰炮会威胁部署在这一线的俄军部队,这绝非杞人忧天;此外他过低估计了联军的机动能力,认为他们即使涉水过河也无法攀上陡峭的南岸高地,何况俄军还有部署在库甘内山西坡的重炮。

  阿尔马塔马克以东是缅希科夫布防的重点,他在这一线层层设防。在“电报高地”濒临河岸的一侧,部署了8个营;高地上另有4个营,由2个炮兵连提供支持。在塞瓦斯托波尔公路两侧,俄军集中了拥有16门火炮的2个轻炮兵连和4个步兵营,在他们的后面,还有7个营和2个炮连作为战术预备队。防守“大棱堡”侧翼的俄军精锐喀山团的4个营,在库甘内山南坡还有一个顿河哥萨克炮连,俄军骑兵则糜集于右翼,以便在战局不利时掩护撤退。

  缅希科夫的这个防御部署存在明显漏洞,他把三分之二的兵力集中在右翼,以掩护至关重要的塞瓦斯托波尔公路,这一点无可厚非,但阿尔马塔马克的兵力过于空虚,直接削弱了“电报高地”的防御,一旦联军在这里取得突破,他们的炮兵就可以对密集部署在库甘内山侧后和塞瓦斯托波尔公路两侧的俄军预备队进行直瞄射击,这种威胁无疑是致命的。

  9月20日晨,由于对俄军部署知之甚少,圣阿尔诺匆忙拟定了一个后来证明是不切实际的作战方案:以博斯凯的第2师和土军8个营迂回俄军左翼,英军卷击俄军右翼。这个计划实际上偏袒法军,因为在靠近海岸的地方,他们很容易得到舰炮的支援,而英军则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克敌制胜。拉格伦对该计划并无兴趣,但亦未明确反对。上午11时,联军前哨进抵阿尔马河,发现俄军已在河南岸的高地上构筑了工事,便立即停止前进。

  在随后的两个小时中,联军仔细观察了俄军阵地,但拉格伦和圣阿尔诺却无法制定出一个有针对性的作战方案。圣阿尔诺固执己见,拉格伦也不让步,最后二人不欢而散。下午13时许,俄军一门火炮抢先开火,联军立刻还击,战斗遂自行展开。急躁的圣阿尔诺认为时机已到,命令博斯凯的第2师协同土军按原计划转入进攻,独臂将军拉格伦也不示弱,他命令担任英军前卫的第2师和轻步兵师立即展开战斗队形。

  鏖兵阿尔马河

  交战伊始,情况就对联军非常不利,尽管他们的炮兵在数量上占优势,但阿尔马河地势南高北低,俄军炮火从一开始就占了上风,只是射术欠佳未起决定性作用,联军步兵庞大的战斗队形仍然缓慢而稳定地向前推进。打头阵的博斯凯急于建功,他手下来自非洲的朱阿夫兵自恃骁勇,更是冲在最前面。拉格伦对法军的意图并不清楚,但他猜测,博斯凯会依照圣阿尔诺的命令攻敌左翼,于是他决定等法军攻击得手后,再渡河进击俄军右翼和中部。

  9月的克里米亚天热闷热,法国士兵全副武装在俄军炮火下行进,汗透重衫,博斯凯命布特旅和土耳其人在河口一带强行渡河,自己则率奥特马雷旅在阿尔马塔马克徒涉。由于桥面狭窄,布特旅先是在渡河时耽误了时间,接着又在羊肠小道上陷入困境,他们的火炮只能留在后方了,待全旅人爬上台地时,阿尔马河之战早已接近尾声了。

  然而,奥特马雷旅向上攀登时却相当顺利,狂热的朱阿夫兵对这种地形十分熟悉,他们抢在俄军之前占领了台地,开始架设火炮。缅希科夫这时终于意识到自己忽视西线的错误,便急令在阿克里斯待命的1个营前出,俄军的4门火炮一度使法军遭受伤亡,但等奥特马雷的火炮打响后,俄军的大炮就哑了火。这时的缅希科夫却表现得很果断,他克制住惊慌,策马亲自来到前线,同时命令阿吉布拉特将军率4个营的预备队火速赶来增援。

  就在俄军准备发动反击时,右翼却突然炮声大作,原来英军也转入进攻了,这时的缅希科夫又认为法军的威胁不及英军,便令预备队折回,结果奥特马雷旅牢牢占据了台地。

  到此时为止,战斗方始进入高潮。按预定计划,康罗贝尔的法国第1师将会投入战斗,支援博斯凯继续进攻,但圣阿尔诺却认为俄军已经败退,只要从福雷的第4师抽调1个旅就足以完成这个任务。结果,已经进入河谷的康罗贝尔不得不给友军让路,他的部队挤成一团,偏巧拿破仑亲王第3师的4个营又跟了上来,以致渡口的道路变得拥挤不堪。法军的错误很快被缅希科夫所利用,俄军第17师师长基里阿科夫将军带领8个步兵营突然发起反击,把康罗贝尔赶回了阿尔马河北岸,但就在此时,奥特马雷的炮兵又发威了,他们以连发霰弹向俄军猛烈射击,第4师的那个旅也终于到位。俄军在双重打击下,不得不仓皇后撤,这直接动摇了俄军在“电报高地”上的阵地。康罗贝尔的官兵见俄军退走,又来了精神,他们一窝蜂似地拥进河谷,打先锋的轻步兵很快就在“电报高地”上洋洋得意地插上了自己的战旗。

  大棱堡的争夺

  至此,阿尔马塔马克以西的阵地全部落入法军之手,俄军的左翼完全洞开,这本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可是圣阿尔诺却决定就此打住。他的道理很简单,法军的兵力本就少于英军(法军主力留在了瓦尔纳,而且他们在那里遭受的伤亡远比英军沉重得多),现在既已在右翼取胜,那么剩下的任务就应该由英军来完成了;况且法军在进攻中一直走在英军之前,在俄军炮火下也颇有损伤,圣阿尔诺不愿以有限的兵力继续冒险,因此决定立即停止进攻,只是命令各师炮兵在高地上与俄军相互遥击,以为英军声援。

  圣阿尔诺不顾大局的举动并未动摇拉格伦的决心,这位倔强的将军决定在没有法军的情况下孤军奋战。14时30分左右,他命令第2师和轻步兵师向前推进,把俄军散兵逐出布尔留克村,为后续部队扫清道路,但俄军纵火烧毁了该村,第2师的2个旅不得不绕道而过,亚当斯的右翼旅由村西绕过,左翼的博尼法瑟旅则向村东迂回。

  硝烟弥漫中,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英国步兵呈两线式战斗队形,稳步前进,庞大的阵容绵延数公里。对于如此“慷慨”出现的目标,俄军炮兵当然不会客气,他们以一连串的重磅炮弹给对手送去了见面礼,隆隆的炮声在山间回荡。很快,英军整齐的队形中就出现了不少缺口,第2师的前进受阻。这时在熊熊燃烧的布尔留克村后面,布朗爵士的轻步兵师却跃跃欲试,这位鲁莽的将军在南岸宽阔的礁石地带整理自己的队伍,全然不顾俄军炮火的威胁,他的师总共有5000人。由于第2师无法跟进,布朗留下了布勒旅保护自己暴露的侧翼,抗御敌骑兵的突击,而以科德林顿旅进攻大棱堡。俄军方面,喀山团的4个营成纵队在大棱堡两侧警戒,科德林顿分出第7营和布勒旅的1个营对付喀山团的右路纵队,以诺克特少校的步枪手(全部装备“米涅”式步枪)对付左路纵队,而以第23团的5个营担任正面主攻。

  虽然俄军的炮火十分猛烈,但英军的三路进攻却打得非常顺手,不知什么原因,守卫大棱堡的俄军战斗意志薄弱,几乎没有进行像样的抵抗,就匆匆退去,大棱堡轻而易举地被英军攻占,第23团的女王战旗在阵地上高高飘扬。然而,俄军受挫只是暂时的,缅希科夫手头仍有预备队可用,他命令部署在塞瓦斯托尔公路两侧的俄军炮兵向大棱堡猛烈开火,阻碍英国第2师增援,同时命令第16师师长克韦钦斯基将军立即发动反攻。

  混乱的厮杀

  由于俄军的炮击,已经占领大棱堡的英军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大混乱,官兵们挤在一起以躲避从天而降的死神,虽然这样做并不明智。克韦钦斯基集结了16个营,以弗拉基米尔团为先导,居高临下从库甘内山的山坡上向大棱堡进攻。对俄国人来说幸运的是,当弗拉基米尔团的先头分队出现时,英军把他们当成了法军中的朱阿夫兵,没有开火。当英军意识到错误时,已经太晚了,一位号兵又奉命吹起“撤退”号,其他号兵竞相响应,英军顿时大乱。

  起初,英军还是有秩序地撤退,但在遭到俄军火力打击后,就乱作一团,争先恐后地向山下逃去,大棱堡被俄军夺回。科德林顿见势不妙,立即派人催促第2师火速赶来增援,但伊文斯的3个团仍有大量部队没有过河,而且一直受到塞瓦斯托尔公路两侧俄军炮火的牵制,如果不压制俄军炮兵,根本无法前进。伊文斯紧急请求预备队第3师师长英格兰将军把炮兵转隶给他,这样他就能集中30门火炮掩护部队前进,但一切都需要时间。

  战斗发展到此时,身为总司令的拉格伦却始终未发一令,听任各师师长自作主张。这位老迈的将军慢吞吞在乌尔留克过了河,策马登上一座高岗,从容不迫地观察着战场。好在他的战术眼光还不错,发现这座高岗正好是一处理想的炮兵阵地,于是命令第2师的炮兵立刻赶来。很快,特纳上尉带领2门9磅炮到达,由皇家炮兵参谋迪克森上校亲自指挥,向大棱堡附近的俄军炮兵进行急袭射击,前三发炮弹就摧毁了一辆二轮弹药车,接着又击毁俄军1门火炮,这一轮射击虽时间短暂,但却迫使俄军一个拥有16门炮的炮连不得不转移阵地。

  得手后的英军又把炮口转向塞瓦斯托波尔公路两侧的俄军炮连,那里集结着缅希科夫的战术预备队,总共7个步兵营,这些步兵当时正以密集的纵队队形待命,故而受到重创。虽然,占领“大棱堡”的俄军不在射程之内,但英军的炮击却迫使俄军第16步兵师师长克韦钦斯基将军在战役的关键时刻,命令他的部队停止前进。

  拉格伦起初以为,英军的2个先头师已足以对付俄军,因此他只命令剑桥公爵的苏格兰近卫师担任支援。公爵是一员勇将,但缺乏实战经验,他认为有必要得到具体命令后再决定如何行动,这就造成了第2师和轻步兵师孤军奋战的被动局面。幸好,头脑清醒的军需官艾雷将军见情况危急,当机立断,以拉格伦的名义指示剑桥公爵立即前进。

  一连串的偶然因素使英军摆脱了困境,当轻步兵师主力从大棱堡溃退时,左路的第7营却仍在与俄军喀山团的右路纵队奋战,这就牵制了缅希科夫的战术预备队;由于塞瓦斯托波尔公路上的俄国炮兵被赶走,伊文斯的第2师终于能够全部渡河参战,第3师的炮兵也已赶到,这就为苏格兰近卫师的最后总攻奠定了基础。

  苏格兰近卫师锁定胜局

  下午15时许,战局仍未明朗。法军在俄军左翼已停止进攻,英军的机动受到限制,而缅希科夫正把5000人的预备队投入战斗,他还有4000名骑兵没有使用,英军如果不能迅速夺回战场制高点-大棱堡,后果不堪设想。

  关键时刻,苏格兰近卫师挺身而出,独撑大局,为最后胜利铺平了道路。这个师是英军中的王牌部队,南征北战,屡立战功。滑铁卢战役时,法国近卫军一度攻占至关重要的拉海圣高地,就是约克公爵指挥该师殊死力战,方将拿破仑的猛将内伊击退。身为师长的剑桥公爵时年35岁,在英国王位继承顺序中排名第7位,由他来指挥该师,足见苏格兰近卫师的重要地位。接到命令后,剑桥公爵作了紧急部署,当时科德林顿旅残部仍有300余人,第2师的2个团-格雷纳德团和科德斯特里姆团也正集结,公爵以本丁克将军的“近卫旅”在右,坎贝尔爵士的“高地旅”在左,以苏格兰皇家卫队营会合科德林顿旅残部居中,向大棱堡推进。

  必须承认,这一天的荣誉是属于英国士兵的。在近卫师发动进攻前,一场颇具传奇性的战斗正在进行,科德林顿旅的第7营(营长莱西·约中校)在主力撤退的情况下,孤军与俄军喀山团的右路纵队鏖战,最后在第2师第95营的支援下,将其全歼,为最后反攻扫清了道路。排成两线式战斗队形的苏格兰士兵接踵而至,他们表现出那个时代顶级步兵才有的高超素质,镇定自若地推进,完全不顾俄军的猛烈炮火。由于得到预备队的支援,俄军在这一线比英军要多几千人,但随之而来的战斗主要是火力战,迷信苏沃洛夫“子弹是笨蛋、刺刀是好汉”教条的俄军,一上来就排成利于肉搏的营方阵,但这个庞大笨拙、运转不灵的队伍成了活靶子。英军2  个近卫旅在近距离内射出准确而致命的排枪,短短十分钟,俄军的方阵就被打散,剩下的人纷纷趴在地上,胡乱射击一阵后,就败阵溃逃了,大棱堡再次落入英军手中。

  然而,战斗还远未结束。缅希科夫衡量了一下战场形势,发现仍未绝望,俄军在库甘内山的东端还有乌格利茨团的4个营,戈尔恰科夫将军的4000骑兵完整无损,缅希科夫决定再做最后一搏。经过一番拼揍,俄军又聚集了大约10000人,准备投入进攻,这时一直无所作为的英国骑兵突然出现在战场上,拉格伦本来把骑兵留作预备队,但卢肯伯爵见战况紧急便自作主张,命令卡迪根勋爵的轻骑兵旅立刻出击,英军的1个马拉炮连向着正在集结的俄军步兵猛烈射击,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极大地震撼了俄军士兵,他们的士气动摇了。

  关键时刻,整个战役中一直表现不错的缅希科夫不知何故,突然失去了勇气,他带头策马先奔(后来,缅希科夫因此被国人称为伊兹·缅希科夫,俄语中伊兹与叛徒谐音),俄军的士气遂告完全崩溃,士兵们潮水般地向塞瓦斯托波尔退去。15时40分,俄国炮手射出最后一发炮弹后,整个战场沉寂下来,这场历时几个小时的激烈战斗宣告结束。俄军伤亡5709人,法军死60人,伤500人;英军伤亡2002人,其中死者为362人;英军只缴获3门已被击毁的火炮,法军则连1门火炮也没有缴获。伤员的情况十分可怜,外科医生和医疗设备奇缺,多数重伤员只好等死,有些俄国伤员躺了一天后才得到护理。

  这种悲惨的情况由于弗洛伦斯·南丁格尔小姐和38名护士的来到而有所改变,这位坚定的女士受英国陆军大臣西德尼·赫伯特的委托到阿尔巴尼亚的斯库台组织救护工作,虽然她只有简陋的设备,却使伤员的术后死亡率从42%降至22‰。温斯顿·丘吉尔也说:克里米亚战争中出现的主要人物均未提高声望,只有南丁格尔小姐是例外。

  士兵的胜利

  阿尔马河之战没有追击阶段,英国骑兵旅本可追击逃敌,预备队第3师和第4师也跃跃欲试,但拉格伦不想冒险,没有骑兵的法军更是心有余而力不从,何况老迈的圣阿尔诺早就意兴阑珊。缅希科夫的骑兵毫无损失,在数量上仍占优势,这一点也令联军心存忌惮,联军的消极使战败的俄军能从容不迫地安全撤退,他们甚至带走了笨重的攻城重炮。

  对联军来说,阿尔马河之战是一个不完整的胜利。英法两军各有一个师的预备队没有参战,土军则自始自终没向俄军放过一枪;俄军方面的骑兵也未参战,双方的实际兵力对比是3.7万人对3.5万人,旗鼓相当,联军的战术胜利避免了被赶出克里米亚的悲惨结局,俄军虽然战败,但他们的勇敢精神也打消了联军轻易攻占塞瓦斯托波尔的如意算盘。

  双方的指挥基本上乏善可陈。缅希科夫决定前出到阿尔马河迎战,战略决策虽然正确,但已错过最佳时机,此外他只图沿河固守,却不依靠占优势的骑兵出击,战术上也比较保守,如果能以步兵抢先攻击左翼的法军,不无胜利的可能。另一方面,俄军没有充分发挥火力优势,过分依赖营方阵的人海战术,结果在联军的密集火力下吃了大亏。

  联军的指挥艺术也差强人意。圣阿尔诺在左翼攻击得手后,竟置大局于不顾,拒绝支援英军,这本来会导致灾难性的结局,幸而缅希科夫未能利用这一错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拉格伦的战术意识可圈可点,但缺乏战略头脑,如果不是各师长勇敢尽职,战役结局很难预料,英法联军之所以能够打赢阿尔马河之战,主要归功于基层军官和士兵的英勇顽强。

  阿尔马河之战后,缅希科夫出人意料地将残部撤往巴赫奇萨莱地区,虽然这样做使塞瓦斯托波尔的俄国守军(只有2万水兵)变得孤立无援,但却有效保护了克里米亚到乌克兰的后方交通线,同时对英法联军的侧翼也构成了威胁。正是由于这一威胁,联军方面采取了后来被军事历史学家认为是“不可思议、毫无道理”的行动:放弃了从平坦的北方进攻塞瓦斯托波尔,改由南面泥泞的沼泽地带迂回,而那里正是俄军防御的最强点。

  由于圣阿尔诺染病不起,康罗贝尔接替了他的职务,这个致命的延误使联军错过了攻占塞瓦斯托波尔的最佳时机,也使塞瓦斯托尔攻防战成为一场历时349天的持久战。



因为我和黑夜结下了不解之缘 所以我爱太阳
2010-9-12 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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