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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蓝调(2)--苏必利尔湖的风
我在明尼安那不利斯的机场上租车,本来只想要一辆普通的轿车,可是车行的人对我说:你去的地方太冷,雪太大,小车很容易陷在雪里,还是要一辆大吉普吧,安全。

我开了吉普上了路,我要去的小镇在地图上找不到,除了开车,没有其他的办法。

这里是二月的明尼苏达州,除了雪,还是雪。

小镇一共有几百人,几条街。镇口有一个小教堂,一家加油站,一个卖三明治和苏打水的夫妻店。零零落落的木板小房子,矮矮的屋顶,矮矮的白篱笆,家家院子里都有狗,狗在雪地上刨阿刨,有人经过,就汪汪地叫。我的客户是一家摩托车零件的工厂,镇上唯一的企业,方圆几十里的人都靠它活着。

我要开10英里才能看到一个麦当劳,开30英里到我住的旅馆,在一条小街的角落里,面对一个荒废了的工厂。旅馆大厅里有个暗绿色的乡村酒吧,三五个顾客,闷头喝酒,大部分的客房是空的。昏黄的灯在呼呼的风声里左摇右晃,我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拼命地写信:

“我在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只有松柏,玉米地,风和一望无际的雪原”。

“我在煮一壶浓浓的咖啡,又加了半瓶牛奶,白色的泡沫一点点地融入墨色的液体,如同雪融入土壤”。

“我想起了一个死去了的中国诗人的诗:

今夜我在德令哈, 夜色笼罩
今夜我只有戈壁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 空空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 我只想你”。

早晨,我去上班。我的吉普压过了坚硬的冰雪,上了一条乡村小路。太阳就在这时升起了,灰蓝的天空一下子变成了桔红色,无垠的雪原瞬时变成了金茸茸的滚动的海洋,高耸的松柏在天地合一的光辉里成为浓重崎岖的剪影,我在一片飞沙流云里奔驰,北方的黎明艳丽而灿烂。下了班,高速公路上经常只有我一个人,落日又将天空染成暗淡的紫蓝色,成群的黑鸟在风里向同一个方向飞,五彩的云朵流浪般地飘来飘去,夜晚的孤独又开始威胁我,我突然想哭。

午后的二月却是清朗的。高高的天空,寒冷安静,雪地里会有孩子堆雪人,胡罗卜的鼻子俏皮地翘着。田野岁岁年年,沉默无言地伸展着。我会想起很多年前燕山的冬天,长城脚下的村庄,光秃秃的山岭,村口一头小毛驴慢悠悠地推着磨,穿黑棉袄的老农背着柴火,骆驼悲戚的长鸣久久地回荡。

有一天,冬日的阳光在雪地上白晃晃地闪烁着,天蓝得像我曾见过的一片湖水,干净透明,我的心里却泛起了另一片我未曾见过的浩大的湖水。据说那片湖水是咆哮野性的,就象那个出生在它岸边的男孩子,他叛逆的卷发在北方的风里飞扬。

我的吉普在高速公路上飞驰,收音机里那个男孩子桀骜不驯地唱着歌,沙哑的喉音和断续的吉他像一块块沉重的滚石,突然间,嘹亮的口琴似一只春天的小鸟,快乐地跳到枝头。很快,一个叫杜鲁斯(Duluth)的港口城市出现了,苏必利尔湖(Lake Superior) 倾城而过。

这就是我梦里的那片神秘的湖水。清晨的雾里,鸽子散落在码头边,街灯上,远处的灯塔隐隐显现,汽船鸣叫,吞云吐雾,铁锚跌落在荒芜的石缝里。那座象征着这座城市的索桥,被雪盖住,成了一朵巨大的白云,将水天连在一起。阵阵狂风吹来,浮冰飘来荡去,推推洒洒,在水里撞击破裂。

那个男孩子早已离去,可是他激动的歌声却还在风经过的湖面上。

一个男人要走多少条路,才能将其称作男人。
一只白鸽要飞越多少海洋,才能在沙滩上入眠。
炮弹要飞多少次,才能永远将其禁止。
朋友,答案在风中飘荡,答案在风中飘荡。

一个人要多少次抬头,才能看到天空。
一个人要有多少只耳朵,才能听见人们在呼号。
多少人死去他才能知道,已经有太多的人死去。
朋友,答案在风中飘荡,答案在风中飘荡。

一座山峰屹立多久,才会被冲刷入海。
那些人要活多少年,才能最终获得自由。
一个人能多少次扭过头去,假装他并没有看到。
朋友,答案在风中飘荡,答案在风中飘荡。

Bob Dylan


Bob Dylan

3 评论

七月,我曾怀疑你是一个唬弄我们的男孩子,却一直在忽悠着我们。喜欢你文字里的那一点傲,那一点横。谢你的提醒,Bob Dylan这个名字已经渐渐变得陌生了。还有Edward W.Said,小曼再不说,那在我脑海里可能永远消失了。在这里,要独立思考,首先是要耐得住的,是百年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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