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楼 的个人文集   修改文集名字    文苑首页
 
   
 
标 签  文集首页
主人:月满西楼



[加为好友]   [发送消息]

快速链接
搜索
  

好友文集

[短篇小说]空巢
《空巢》

关于寂寞、关于虚无、关于生命、关于性……

一、

  木棉和采采住在闹市区一幢建于五十年代的旧楼里。

  两个女孩好得粘粘乎乎,在一起生活久了,连表情和说话的语调都十分相象,也不知道是谁被谁同化了。

  木棉有一双忧郁的眼睛,一张凄美的脸;采采有一个光洁好看的身体,尤其是那对小蜜桃,新鲜饱满。

  本来木棉是不好意思在采采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体的,面对采采那么完美的身体,木棉多多少少有些自卑。她喜欢穿着睡衣蜷在破沙发上看采采光着身子,荡着一双长腿飘来飘去。

  这天,采采的一双长腿缠在木棉的腰际,“想干嘛!”木棉把头贴在她的肩头。“我想的事你干不了,你又不是男人。”采采放荡地笑。“谁说的,我们可以试一试!”木棉坏笑。

  “试一试?”

  “嗯,试一试!可是我的身体不好看。”

  “我不嫌你的,那么,开始吧。”

  采采帮木棉脱去了睡衣,她瘦弱的,没有起伏的身体就这样暴露在采采面前,然后她们象模象样地互相抚摸、亲吻……

  “什么感觉?”

  “浑身痒痒地,想笑。”

  “你呢?”

  “我!像亲一个布娃娃。”

  “看来,我们不是同性恋。”

  “嗯,连双性恋都不是。”

  “哇,是十足的异性恋。”

  “可是为什么,我们没有爱的男人?”

  采采和木棉都沉默了,为什么没有爱的男人呢?

  她们没有白天、黑夜的概念,她们没有工作,她们大学毕业一年多了,她们一直找不到自己在社会上的位置,也一直找不到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她们很迷茫,这个词和稀里糊涂有很大的差别,这就是说她们不想混日子,又不知道该怎样生活。

  外面,一直在下雨,噼呖啪啦打在窗子上。

  二、

  采采和木棉不完全一样,木棉只呆在家里,很少上街。她的脸色惨白,她整天看碟片,看得满脑袋都是别人的故事,而真实的自己支离破碎,她有的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存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只不过是一个幻影?

  这天,木棉倚在沙发上边吸烟边看《钢琴教师》,采采打扮得跟个小糖人似地出去闲逛。她认识所有的名车、名表,她每次外出归来都会如数家珍般对木棉讲,看到了多少辆名牌车,木棉只是不懈地笑,“又不是你的,有什么显摆的。”“嘴巴这么毒,早晚遭报应。”采采并没意识到在诅咒她。两个人的嘴巴都够毒,这也是共同生活的结果。

  当影碟播到女主角在卫生间用刀片割自己的下体时,木棉感到身体里有一种叫欲望的东西波涛汹涌,她把手指塞进嘴里,拼命地控制动物性的本能。血把木棉本来苍白的嘴唇染得艳红,又毫无规则地流到下颏,流到脖颈,流到锁骨……

  她仓惶地带着这些血跑到街上,脑子里全是《钢琴教师》里女主角自残的镜头,七月的阳光份外刺眼。
  
  三、

  秦岭买了一大堆碟片,当他从音像店出来时,和木棉撞了个满怀。碟片全都掉到了地上,《钢琴别恋》、《钢琴教师》、《钢琴师》,他买的每一张碟片都与钢琴有关。“不要看它们,它们会让你发疯。”木棉边用脚踹碎那些无辜的碟片边说。“神经病!”秦岭这句话刚脱口,就后悔了,他不该这样对待一个惶惶不安的小女孩,然后他连连说对不起。木棉安静下来,她啃着自己的手指,怔怔地盯秦岭,她好想一头扎进这个陌生男人的怀里、好想牵着他的手回家,好想和他疯狂做爱。

  三十几岁的男人秦岭,被木棉的眼神攫住了,她的想法迅速传递到他的脑中,他想这真是一个奇特的、楚楚可怜的、病态的、美丽的,神秘的女孩。只一瞬间,他就中了小巫女的魔法,偏离了正常的生活轨迹。

  当秦岭张开胳臂拥抱木棉的一刹那,她的眼睛湿润了,她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她觉得他就是她前世今生一直苦苦寻觅的那样人,她情不自禁地咬他,她咬痛了他,她要他痛,他要她记住她,刻骨铭心地记住她。

  “跟我回家吧!跟我回家好吗?”木棉伏在他的怀中喃喃地说。

  此刻秦岭已经丧失了理智,全身的热血沸腾。他的手好大,木棉牵着他一根手指,往那幢破楼走,他在她的引领下,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绕了几条街几条路,走进狭窄的楼道,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攀,终于到了木棉和采采的家。

  屋子虽然又乱、又破,但弥漫着年轻女孩的香,还有水果的味道。

  木棉坐到破沙发上,垂着头,两膝紧紧并拢,两条小腿向着左右张开。秦岭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游移,这个女孩太瘦了,瘦得让人心疼,瘦得让人不忍心和她做爱,瘦得让秦岭觉得只要用指尖一触她,她就会碎掉。

  “我想我该走了。”

  “你是不是嫌弃我?”木棉啃着自己的手指。
  “不是,当然不是。我只是怕伤害你。”

  “你丢下我,才是对我最大的伤害和侮辱。”木棉的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让我好好看看你!”

  秦岭蹲在木棉面前,他轻轻托起她的脸,他情不自禁地吻她的泪。她的泪是日本清酒啊,让他有淡淡的醉意。她回吻他,炽热而强烈,木棉靠在秦岭的怀里,感受着那种久久期待的激情,她才认定自己的的确确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一个游魂。

  “你让我知道了我的存在。”当他进入她的身体时,她在他的耳边说。

  “可我现在觉得似梦似幻。”他抚摸着薄得纸片一般的她。

  “不是梦。”她又咬他,她要他痛,她要他确定她真实地存在。
  
  四、

  采采推开门,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木棉和一个陌生的男人搂在一起……

  “你怎么能这样?你疯了!”采采大吼。

  “我只是在做我想的事情。”木棉出奇地平静,秦岭匆匆穿好衣服。

  “唉!真拿你没办法。”采采把头靠在门上,一副无可奈何的架式。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采采。”木棉把她介绍给他。

  “哦,我叫秦岭。不好意思,打扰你了。”秦岭非常尴尬。

  采采这才发现,秦岭正是她魂牵梦萦的那个男人,一年前她曾遇到过他一次,他从一家音像带出来,捧着一大堆碟片,然后上了一辆白色的大奔。

  她和他就这样擦肩而过,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更不会记得与这样一个女孩碰过面,而他的形象却深深扎在她的心里,他是她想要的那种男人,有一双深遂的眼睛、有宽宽的肩膀,有性感的嘴唇,还有她爱极了的白色大奔。

  他怎么会和她搞到一起?

  这一刻,采采恨死了木棉,她那满足的笑和自我陶醉的表情,让她打心里生厌。

  她抢了她的男人,曾经亲密无间的友情在一瞬间崩溃了,采采失魂落魄地逃掉了。

  她恨木棉,恨不得她死!

  采采边跑边流泪,阴云遮住了太阳。

  木棉呆呆地站在屋子中间,她不明白采采为什么要生那么大的气?
    
  五、

  “我都做了什么?太荒唐了,真是对不起!”秦岭的头好痛,痛得要炸裂,这不是他一惯的作风啊,他是严谨的、沉稳的,可今天他却莫名其妙地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做爱。

  木棉径自打开了影碟,快进到钢琴老师自残性器官的镜头,并定格。她一直盯着画面看,秦岭什么时候走掉的,她都没发现。

  沙发上放着一沓钱,也许这样做,会让秦岭的心里安慰些。

  他不会再到这里来的,他不会再见木棉。

  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荒唐的梦,几天就会忘掉的。

  就像他从来不记得曾经与采采擦肩而过。

  采采和木棉都不会存在他的记忆里。
  
  六、

  采采一直没有回来。

  木棉找不到她,她索性不找她了,只一个人看碟片,看别人的故事,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幻影,她有的时候会期待秦岭来,可是她知道他永远不会来了,她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和这样一个男人不期而遇过,到底领没领过这样一个男人回家。

  也许记忆中的故事是虚幻的,都是她凭空捏造的,一如她自己总活在一种虚无里。

  可是采采为什么要走?

  她们是那么要好啊,好得可以脱光衣服互相欣赏和安慰,虽然她们并不是同性恋。

  沙发上那一沓钱,在木棉敞开窗子的那一刹那,在小屋子里开始飞舞。

  有一些问题,木棉总是想不明白。

  就像采采晕血一样,女孩子怎么会晕血呢?少女初潮后,血几乎要伴女人一生的。

  木棉就不怕血,甚至对血有一种亲近,一种激动。

  她蜷在破沙发上,用刀片划开自己的手腕,影碟还在播着别人的故事。

  她痛苦地皱起眉头,血不断往外涌,真是好痛啊,痛得让她真实地感觉到她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木棉的血颜色很淡、密度很稀,像水一样往外淌,一直淌着,染红了苍白的她,她最后颤动一下身体,脑子里空空的,别人的故事也没有了。

  电视画面出现了蓝屏,所有的节目都结束了。

2 评论

怎么这样惨啊,现在的孩子怎么都没有父母和亲人了?

weili